保罗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,一只手放在薄薄的被单下,另一只手放在头上。日光从床边百叶窗的罅隙间映射进来,在他的脸上和被单上织出片片阴影。
杰西卡凝视着儿子,望着那张酷似自己的鹅蛋形脸。他的头发像公爵,炭黑色,乱糟糟的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灰色的大眼睛。杰西卡笑了,感到自己不再恐惧。她突然意识到遗传基因在儿子脸上留下的痕迹——他的眼角、眉梢和脸形都很像她,而神态、轮廓却跟他父亲一样,看上去很成熟,从小就这样了。
长相是随机的,由无穷无尽的偶然事件的序列汇聚而成,但儿子的相貌却精细地提炼了父母双方的优点。她思索着,想走到床边跪下,把儿子搂在怀里,但岳在场,这么做不大好。她退出来,轻轻合上房门。
岳已经回到窗边,他受不了杰西卡凝视儿子的那种神态。为什么万娜就从没为我生过孩子?他暗自问道,我是医生,我知道这不是身体方面的原因。难道是有一些贝尼·杰瑟里特的原因?也许她另有使命?会是什么使命呢?她当然爱我,这是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