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边的人,既不知道巴西人蒙丹士·特·蒙德耶诺的事,当然无话可说。何况大家在那儿吃喝玩乐,焉有不袒护女主人之理?玛奈弗太太在种种娱乐嘉宾的手段之外,还有一件法宝,就是她的潜势力。例如格劳特·维浓,当了亲王维森堡元帅的秘书,希望以请愿委员的身份进参事院的,便是这个沙龙的常客,因为这儿有几位挺和气挺喜欢赌钱的国会议员来往。玛奈弗太太的集团是很谨慎很慢的凑起来的,分子都是意见相同,生活习惯相仿,以互相标榜与颂扬女主人为得计的人物。在巴黎,狼狈为奸的党羽才是真正的神圣同盟。利害关系的结合早晚要分裂,生活糜烂的人永远契合无间。
玛奈弗太太迁居华诺街的第三个月,开始招待克勒凡。不久他当上本区区长,勋位也晋升一级。事先克勒凡曾大为犹豫:他一向穿着民团制服在蒂勒黎宫中大摇大摆,自以为和拿破仑一样的威武,要当区长就得脱下这身制服;但他的野心在玛奈弗太太鼓动之下,战胜了他的虚荣心。区长先生认为他与哀络绮思小姐的关系,已经跟他的官瘾太不相称。在登上区公所的宝座之前,他钟情的目标是瞒得很紧的。但是我们可以料想得到,克勒凡早已付过代价,对于玉才华被夺的仇恨有了恣意报复的权利:他在华莱丽·福丁名下(注明与玛奈弗先生是财产独立的)存了一笔款子,利息有六千法郎。华莱丽大概从母亲身上秉受了专做人家外室的天才,一眼就看透这个粗俗的崇拜者的性格。她知道克勒凡告诉过李斯贝德:“我从来不曾有过一个上等女人!”她就是利用这句话,做成那笔五厘起息,年利六千法郎的交易。从那时起,她从来不肯在皮洛多的老跑街心目中减低她的声望。